足球曾经这么美好
文/新华社记者 许基仁
2020年11月25日，注定是阿根廷国殇日，天下球迷的至暗时刻！
图为2010年6月22日，阿根廷主帅马拉多纳在南非世界杯足球赛B组比赛开赛前挥手致意。新华社记者 徐速绘 摄
25日午夜时分，被同事电话惊醒，告知从网上监测到马拉多纳去世的噩耗。顿时，睡意全无，安排核准信源后，值班同事在新华社客户端上签发了快讯。我随即转发了这条快讯，并带了一句评论：我的世界崩塌了！
图为11月25日，在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省蒂格雷，警察在传奇球星迭戈·马拉多纳的住所周围警戒。新华社发（马丁·萨巴拉摄）
当体育记者35年，自己唯一曾拿来夸耀的一句话是：我现场看过马拉多纳踢球！此生只采访过三届世界杯，恰巧都见证了马拉多纳传奇的延展。在意大利、美国，看马拉多纳破城掠地；在南非，看马拉多纳点兵用将。
图为1986年6月29日，阿根廷队在墨西哥世界杯决赛中以3比2战胜西德队，马拉多纳（上）高举大力神杯。马拉多纳在本届比赛四分之一决赛中上演“上帝之手”，帮助阿根廷队以2比1战胜英格兰队。新华社发
第一次采访世界杯，也是我第一次出国采访，就是“意大利之夏”；现场采访的第一场比赛，就是以卫冕冠军身份参加揭幕战的阿根廷队迎战非洲雄狮喀麦隆队，结果阿根廷队意外落败。
1990年的阿根廷队，早已不复四年前豪气夺冠的雄心和实力，但马拉多纳还在。只要马拉多纳还站在绿茵场上，任何一支强队都不敢小觑。几乎凭一己之力，马拉多纳拽着青黄不接的阿根廷队跌跌撞撞地挺进了决赛。足球是一个团队项目，但马拉多纳几乎把那支阿根廷队变成了“一个人的球队”。
看完意大利、美国两届世界杯，我对阿根廷队得出一个结论：没有马拉多纳的阿根廷队，是十一个球员在踢球：有了马拉多纳的阿根廷队，是一支球队在战斗！
意大利世界杯有一场史诗级半决赛，阿根廷队对意大利队，比赛地点恰好在马拉多纳效力并助其两夺意甲冠军的那不勒斯。在当时的那不勒斯，马拉多纳就是天神下凡，就是城市英雄。比赛前夕，新华社采访组进行一个街头采访，就来回问一个问题：你觉得意大利还是阿根廷队会赢？非常有意思，问到的成年人都“政治正确”，或坚定或迟疑地回答：意大利；但问到的孩子几乎都众口一词：马拉多纳。
在孩子们的心里，马拉多纳就是阿根廷队的化身，就是足球的代名词。是马拉多纳，教会了孩子们什么是足球的荣耀、快乐和力量！
四年后美国世界杯，马拉多纳老了，也胖了，但那对出神入化的双腿依旧闪耀着天才的余晖。在阿根廷队对希腊队比赛中，马拉多纳神奇地踢进一球，冲到转播镜头前狂呼。当时我和一群外国同行正在达拉斯新闻中心内观看电视转播，看到这个进球后，没有人欢呼，也没有人鼓掌，记者们都在摇头，仿佛说：太不可思议了！从“上帝之手”到“单刀破门”，马拉多纳的一生就是不可思议的一生，他把这种神奇一直保留到最后直至被逐出美国世界杯……
马拉多纳是天才，是凡人，是天使和魔鬼的集合体。在场内，马拉多纳灵光乍现，气定神闲，一对被上帝定制的双腿助其屡创奇迹。他是球队的领袖，但从不趾高气扬，反而是球队中团队精神最强的球员。在马拉多纳屡次落难、遭受责难时，几乎没有一位队友站出来指责他。但在场外，马拉多纳却始终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任性、乖戾，这种任意妄为甚至自暴自弃的生活态度和方式最终从精神和肉体上毁掉了一代球王。上苍不公而又公平，它为你打开了一扇窗，却为你关上了一道门。
图为2018年6月21日，马拉多纳在2018俄罗斯世界杯足球赛D组小组赛前。新华社记者 李尕 摄
马拉多纳从来就不是一个完人，却是一位为足球而生的天才。他有双倍于常人的缺点，更有数倍于常人的天赋。人们可以原谅“上帝之手”，可以原谅他自己的“暴殄天物”，但却不能原谅苍天如此心急地带走球王。马拉多纳走了，足球从此不再完整，不再完美。
感谢马拉多纳！让我们知道足球曾经这么美好，足球可以这么美妙！
